为了解艺术院校在杭州创意产业发展中的运作模式,22-23日两天,记者集中对中国美术学院创意产业发展的情况进行了调研。22日一早,中国美术学院创意产业发展公司总经理、中国美术学院创意产业办公室主任余伟忠的办公室,对他进行了专访。
《装饰》:我们知道,中国美术学院与杭州市政府合作,进行了一系列创意产业项目的开发,而学院派与政府的合作模式,培养出的创意产业形态具有哪些标志?
余伟忠:对高校来说,创意是常态。“创意产业”的概念是英国1997年以后提出的,约翰·霍金斯写的《创意经济》一书对国内影响很大。尤其是中国现在作为一个制造大国,在没有自己的知识产权,没有自己的特有品牌价值的情况下,我们越来越意识到创意产业的重要性。而浙江制造在中国占了很大比例,我们要思考如何把“浙江制造”向“浙江创造”发展,中国美术学院是浙江省和文化部联办的高校,我们认为自己有义务承担这个责任。2006年2月,我们学校专门向浙江省委省政府汇报,提出打造“环中国美术学院创意产业圈”,我们学校在向世界一流学校进化的过程中,要为浙江制造向浙江创造的转变贡献自己的力量。2006年下半年,我们去上海考察了同济大学的“环同济设计圈”、田子坊、八号桥等等。2006年9月开始,我们与杭州市上城区政府合作,对这个具有悠久历史遗存的老城区进行改造设计。2007年4月22日,“西湖创意谷”的“开元198”正式开幕,在此之前,从未有政府部门主动和高校联合起来营造创意产业。
我们的运作模式是:政府主导,高校支持,市场化运营。这三个条件缺一不可。如果没有政府主导,想要有这么多低息甚至免费的场地是不可能的,就没有人才和行业的优势;如果没有市场化的运营模式,如果仅靠政府给的几年的孵化资金支持,是不可能长久的。从以上的原则出发,我们引进了以中国美术学院为主的设计界的名人,比如吴海燕、宋建明、王澍、王炜民、渠晨明等等,他们都是在业内具有一定实力和知名度的佼佼者。请他们进入西湖创意谷,工作室第一年租金全免,第二年租金减半,第三年收75%,第四年收取全额租金,通过这种模式来给予扶持。如果有科研项目,有无形知识产权,政府还会划拨一定的风险资金、种子资金,另外,如果被认定是文化创意产业,还可以享受必要的税收减免待遇。
到现在为止,我们比较困惑的是,对于文化创意产业的税收,是否能够区别于传统产业,因为按照我们的理解,创意产业是“人脑+电脑”,创意产业凝聚了大量的人的智慧,因此,表面上看来,创意产业的成本无非是房租水电房和人力费,比如一个上百万的项目,无非是大量的人力劳动和辅助的电脑等设备,而硬件设备的成本是十分有限的,因为这个行业看上去利润很高。不像房地产行业,还有钢筋水泥等建筑材料成本来抵消。能不能在创意产业方面,营业税和所得税由特殊政策,比如将个人所得税从25%减到15%,因为设计师的原创性劳动是十分辛苦的,而个人所得税过高会降低原创的动力,不利于行业健康发展。
《装饰》:近年来,中国美术学院与政府的合作催生了哪些创意产业形式?
余伟忠:2007年底到2008年初,杭州市政府订立了十大园区,几乎在每个城区,都有一个创意产业园区。中国美术学院目前已与政府合作打造了十大创意园区中的三个,2007年时西湖创意谷,2008年时凤凰创意国际,2009年是白马湖。这三个地方都是由我们来策划,从外观到室内都是由我们来设计,也是由我们来决定引进什么样的人。
西湖创意谷起到了很好的引领作用,他是第一个政府打造的创意园区,具有一定的象征意义和启发意义。因为与中国美术学院的合作有一个良好的开端,因此政府对我们学院十分信任,在2008年10月8日,我们在西湖区又打造了一个创意园区——“凤凰创意国际”。我觉得,全国创意园区的形态大概有三种,第一种是利用旧有的文化遗存,改造成休闲娱乐会所;第二种是工业遗产改造,比如北京的798,比如我们将水泥厂改建成“凤凰创意国际”;第三种,利用郊区的自然风光和现成的大面积房舍,在北京市宋庄,在杭州就是“白马湖生态创意城”,这是2009年4月29日刚开幕的,把20平方公里在山水之间的村民房舍改造成创意人士喜欢的地方。白马湖是联合国“环境保护五百强”,这在浙江省只有两家。我们在白马湖租下了600多平方米的农民房,作为公司的总部;又将四栋农民的楼房连接起来,打造成了国际青年旅舍,希望吸引更多的设计师和对设计感兴趣的人来到这里。
……
桃花源记:白马湖生态创意城
22日下午3时许,我们顺着一条蜿蜒的村路,来到了依山傍水的小镇——白马湖。中国美术学院与杭州高新区(滨江)政府共同策划、设计、运营的白马湖生态创意成就坐落在这里。它北至彩虹大道,西至浦沿路,东南接萧山区界。这个风光秀丽的小镇宛若世外桃源,让突然远离喧器的人们感到无比的轻松和自由。
中国美术学院创意产业发展公司的总部就坐落在这里,余伟忠所带领的这个团队有5个部门,25个年轻人,他与他们之间早已培养出亦师亦友的默契。公司作为中国美术学院与杭州市政府战略合作的纽带单位,先后参与了规划运作“西湖创意谷”、“白马湖生态创意城”、“凤凰创意国际”、中山路综合保护与有机更新工程、杭州市外广告形象系统、杭州市城市交通信息传达系统以及钱江新城信息传达系统项目等基于提升杭州城市形象的系列工程,在杭州市建设“生活品质之城”以及打造全国文化创意产业中心战略的实施过程中,做出了积极贡献。
这个团队做大的特色就是年轻化。在这里工作的许多人是直接参加工作的应届毕业生,或刚毕业一年就进入了这个公司。余伟忠说,他并不怕聘用这些刚刚毕业、没什么工作经验的年轻人,反而觉得刚毕业的人有新鲜的感觉,动手能力也许不够,但创意不落后于有丰富工作经验的人。
公司的办公地点就在向当地居民租来的一幢小楼里,采光良好,空间宽敞。原来的主人仍居住在这个院落,只是搬到了对面的平房,兼任着房东和公司厨师的任务,夫妇两每天面对着一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显得很开心。他们的屋顶是一个露台,上面安了一些阳伞,下面几个咖啡座。设计师们大多是80后,他们的父母到白马湖来探望时,连连感叹,这么舒服的环境,真怕孩子们养懒了!余伟忠谈到这里,带着点洋洋得意的喜悦。
公司里年轻的设计师王宗院带领我们参观了这个园区,环湖坐落着许多精致的小楼房,都是农民们的自宅,有些已经租给了艺术家或设计师,有的院墙上贴着该工作室展览的海报。远处一幢大楼已经建设完工,正在进行内部装修,是将来的综合服务中心。后面隔着几个网球场,是名为“冠山寨”的国际青年旅舍。这个旅舍由四幢现成的农民房连接起来而成,有趣的名字源于白马湖附近的一座小山“冠山”,显得既贴切又很“潮”。经过仔细的再设计和内部装修,旅舍正处于交工状态,月底即将开业。公司里的两位年轻人正在细细检查旅社里的每一个角落。他们在这里,既是设计师,又是管理者。虽然“设计管理”对他们来说是个在学校里未曾触及的领域,但现在他们已经从实践中获得了真知。这所青年旅社是杭州市第五家青年旅社,由国际青年旅舍联盟(IYHF)正式授权。旅舍将成为驴友、艺术家、摄影家、旅行者的栖息地,也为白马湖“创意旅游”的规划提供了基本的物质保障。
王宗院带领我们来到了园区中的一个院落,门口挂着“蓝石艺术与设计工作室”(Studio Pierre Bleue)的铜牌,这间工作室于1998年创建于法国,由曾经留学法国的中国美术学院教授王雪青与他的夫人——来自韩国的郑美京主持,郑美京目前也是中国美术学院的副教授、服装设计师。他的工作室给人一种轻松自在的感觉,一层是展厅,陈列着许多创意设计作品,上面几层是工作室,每个工作是的门口都贴着可爱的小门牌,表明该工作间的职能。他们成立这个工作室,就是希望能够发挥设计师、艺术间的独创精神,用智慧去唤起人们对设计的喜爱与追求;用独特的语言与方式,以高品质的服务帮助客户解决实际的设计需求。在服务社会需求的同时,能够愉快地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东西”。工作室的成员一共十几位,有些是他们的研究生。
走出远门,看到小路上有些村民正在举行某种祭祀仪式。王宗院介绍说,这是当地居民求平安的传统祭祀,不一定要在几月几日,只要哪天的天气好,大家就会聚集起来,摆上香烛果品,举行祷告。这种随性,也只有在怡然的山水间才陶冶得出来。因此我们就见到了这个有趣的景象:路中间的大圆桌上,拜访者各种祭品,村民在主祭的带领下举行祷告。远处的院落上,还贴着艺术家工作室的海报。我们问王宗院,这里的村民对于艺术家有什么印象?他说,艺术家和设计师给他们带来了经济利益,大家很欢迎。只是这些作品村民实在看不懂,不过这也没什么,双方都需要长期的磨合,才能够相互理解。
涅盘神话:凤凰·创意国际
第二天的细雨蒙蒙,我们走访了凤凰·创意国际。这里刚刚举办过第五届中国国际动漫节,园区的大门两侧的立柱上仍贴着醒目的海报。因为正值假日,且气候不好,园区里的工作室基本上都没有开门。这里原来是杭州凤凰山脚下一座关停数十年的双流水泥厂,当这座古老的工业遗址与创意文化相遇,“凤凰涅槃”的神话从此变得真实起来。园区充分利用了水泥厂原有的建筑设施,在圆柱体的库房墙体上掏出门窗,每个库房就可以开发出一间工作室。园区的设计选择了冷静凝重的基调,用黑白两色的钢材与原先的水泥外墙做对照,在装饰细节的设计上也与原来的建筑构件相呼应。这个园区的定位是国际化,计划引进英、德等国的创意公司。这些公司有的原来在上海,但是现在觉得上海过于喧器,只适合设计作品最后发布的秀场,而不是真正沉下心来搞创意的地方。余伟忠说:“杭州正是搞创作的好地方,这也是当时林风眠之所以选中杭州开设国立艺专的原因,他希望这所艺术院校要符合三个原则:第一,要远离政治中心;第二,要靠近经济中心;第三,要能够沉下心来做学问。所以我们学校的原址,就是在西湖的孤山上。现在的创意产业也可以利用以上三个条件作为标准。”目前已有一些创意公司进驻了一期的建筑,二期、三期仍在施工中。
一所学院与创意产业的相遇,使我们感受到了春天的气息。在与政府合作的模式下,无论是作为集体的学校,还是作为个人的教师、已经毕业的和正在读书的学生,都有一种“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执着。创意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一个产业的形成更需要多方协作。正如雕刻家渠晨明所说的,这种模式带来的好处,现在还只是冰山的一角。只要双方加强互动,相信不远的未来,将会有更大的效益浮出水面。
摘自于《装饰》2009第11期
附:余伟忠简介
现任职务:
中国美术学院资产经营有限公司总经理
中国美术学院创意产业发展公司总经理
中国建筑协会室内设计分会理事
浙江省创意设计协会副理事长
浙江省国际会展业协会副理事长
*主持、策划、运营 西湖创意谷、白马湖生态创意城中国美术学院创意园、中国美术学院国家大学科技(创意)园。编制《白马湖生态创意城三年行动计划》。
*主持、策划、运作2007、2008、2009、2010、2011、2012中国(杭州)国际文化创意产业博览会。
*主持、协调2010年上海世博会中国馆贵宾厅室内设计、参与公共艺术品;城市生命馆城市最佳实践区杭州案例馆、城市最佳实践区宁波滕头馆的设计管理。
* 主持、管理华为深圳、上海、北京三处基地的公共艺术品创作。
* 主持、协调中山路•南宋御街、中山南路中华美食第一街、中山中路、中山北路创意街区业态策划、设计管理;编制《三年行动计划》。
* 主持、协调杭州地铁形象一体化概念设计及杭州地铁公共艺术专项策划。
* 主持、协调浙江宁波、西安咸阳、广西南宁、重庆双桥、黑龙江牡丹江、厦门鼓浪屿、四川自贡等城市重要步行街区业态策划、设计管理。